郭其耀:武汉第一家外资工厂

120年前,在汉口英租界下首空旷的江滩边,在围成方阵的几栋二层楼房中,高高耸立着3座烟囱。楼房里,有当年最新式的蒸汽机、锅炉和各种制茶的机械设备,由七八百工人分两班日夜操作。这便是武汉第一家近代工厂——顺丰砖茶厂,这家工厂是俄国茶商里特芬诺夫在1863年开办的。

郭其耀:武汉第一家外资工厂

茶叶原产我国,明代传入欧洲,颇受欢迎,俄国人更视为珍品。在18世纪以前,世界茶市贸易为我国所独占。

两湖是我国重要的产茶地区,湖北省蒲圻县羊楼洞镇松峰山的老青茶压制的青砖,更是驰名塞外,称之为“洞茶”。据《西学东渐记》载,早在汉口开埠以前,羊楼洞一带已有茶庄七八十家,这些手工工场大量生产砖茶,估计年销量超过20万箱(每箱136斤),年销青茶也有2000多包(每包140斤)。咸丰五年(1855),清政府在这里设立了茶厘(税)局,年收茶厘银20万两以上。

“洞茶”一向由山西帮茶商贩运,他们在羊楼洞设庄制茶,经由汉口溯汉水运到樊城,然后从陆路用骆驼运到张家口和外蒙古边境城市恰克图买卖城,卖给蒙古哈萨克牧民和俄国人。当年恰克图是中俄贸易的主要通道,我国主要输出茶叶和绸缎,而进口俄国的皮毛和棉织品。据英人奎斯特德《1857—1860年俄国在远东的扩大》一书载,从1825年到1854年,从恰克图输往俄国的贸易增加7倍。从中国输入的茶叶数量特别巨大,恰克图的关税收入为俄国常年关税收入总额的15—20%。由于茶叶进口的巨大需要,俄商梦寐以求的就是进入我国内地,攫取巨额利润。

1861年汉口开埠后,俄商及其船队便迫不及待地接踵而来开设洋行,经营茶叶和茶砖,还先后在羊楼洞、羊楼司—带开设茶厂。根据现有的资料,顺丰砖茶厂便是俄商在汉口开设的最早的一家近代工厂。这个厂每年可压制砖茶15万筐,每筐64块,重一担半,为了便于装船出口,还在1871年在今汉口七码头开辟了顺丰茶栈码头,这个码头便是武汉第一个工厂专用码头。

俄商顺丰砖茶厂的出现,标志着帝国主义在武汉地区资本输出的开始。俄商拥有新式机器生产和海运上的优势,享有不平等条约中规定的种种特权,贱价收购茶叶,雇用廉价劳动力为他们加工,使得我国原有的砖茶加工业和茶商无法与之竞争而破产倒闭,或被他们并吞。就这样,俄商垄断了汉口茶市。

从19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俄商4大砖茶厂是汉口最重要的工业企业,共有蒸汽动力砖茶机15架、茶饼机7架,还有电灯发电厂,连同他们在九江、福建的分厂,共有资金约400万两银子,资产560万元。在开工期间(一年中约有半年)雇用工人达数千之多,榨取了巨额利润。1891年,俄国皇太子来华进行所谓“游历”,还特地到汉口视察了俄商砖茶厂,可见沙皇俄国对这项经济掠夺是多么重视!

有趣的是,1893年汉口书信馆发行的第一套商埠邮票,在那五色缤纷的底版中间,有个强壮的茶工,挑着一副茶担;茶箱上的“上等毛尖”4个字还清晰可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国第一代工业无产阶级必将登上历史舞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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