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人们心目中是神圣美好难忘的。我童年里有一条悠悠流淌的河,这便是美丽的清江,我的第二故乡恩施便坐落在清江边上。孩提时常与哥哥姐姐们在山上摘蟠桃、茶花和蜂糖果,跟着当体育教授的父亲在河中学跳“冰棍”。
后来,我家搬回武汉,我便在武昌徐家棚和昙华林小学读书。7岁时,老师带我们春游爬蛇山,我们从抱冰堂这边上山,再从黄鹤楼那边下来,那时孩子们把黄鹤楼叫黄花楼,楼后空地上好多撂地摊耍把戏和练武教拳的,说评书玩木脑壳戏(即木偶戏)。这大约是故乡武汉给我以山的最初启蒙吧。
中学时代,户外活动很多,我的母校33中(今文华中学)给了我良好的教育。我们在学校里住读,只有星期天才准出校门。老师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各学科又教得很活。我记得有一次生物老师龙传湘带着我们全班到青山捡死人骨头,那时武钢正在初建,迁坟起坟的事蛮多。我们从腐朽的棺木里取出骨头,然后装上口袋背回学校,用福尔马林冲洗后穿串成人体骨架。龙老师教我们认识了人体解剖,此事锻炼了我们的胆量,也认识到世界上本是没有鬼的。
一生中最初一次登山,至今使我难忘。那是我14岁时,老师带我们去攀登黄陂木兰山,他教育我们路是人走出来的,要求我们各自不重复别人的攀登路线登顶。这是我少年时代第一次参加登山活动。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尽目望去一片雪白,仅山顶上的庙宇和山坡上的树木泛着深色。美妙的景色迷住了我们,大家有台阶不走偏走沟里,哪里雪深往哪里走,仿佛一下子有了显示我们中学生身手的天空。晚上下山时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为了住宿,耐着性子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七八个人躺在人家的门厅里,早上赖着不起来,非请主人给做一顿面条不可。高二时,又受到《三个忠实伙伴》电影的影响,萌发了组织水上旅行队的想法,试着给武汉市团委写了封信。没想到团市委十分支持这个活动,并无偿地借来两艘木船,记得一艘是1.5吨,一艘是3吨的。我们回校,立即选队员、购食品,组成武汉市中学生水上旅行队。利用暑假从汉口四官殿下水直放黄石市。收获真大呀!
1957年考上北京矿业学院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参加了登山运动员训练班。当时一些知名的登山教练当教师,给我们讲登山史,攀岩技术、渡河技术、冰雪技术、结绳技术和测量、气象、高山生理、高山危险的防护……加上实际操作,使我耳目一新。原来我的木兰山之行只能算群众性登山,真正的登山运动还有这么多的科学内容。我和一个同学第一次闯进了国家体委的大门,找到了登山处,要求参加1960年我国首次攀登珠峰的活动。我们居然得到了批准。这次登山活动有214人参加,最终只有3个队员登顶,真是集体的力量和为国争光的理想在鼓舞着我们。这次活动有两位登山队员长眠在珠峰的山体上。我也付出了3个手指冻伤的代价,对我来说这是登山的洗礼,这是血与火的锻炼,从此我真正进入了登山的大门。这一下一发而不可收,直到如今,我在登山队已经30多年。探险的含义随着登山的实践才不断的加深认识。敢于做一个挑战者去面对大自然,面对人生,面对不断变化的陌生世界,自觉地付出体力与精力不断进取,才有可能获得丰厚的回报。30多年来,我参加过珠穆朗玛峰、公格尔九别峰、托木尔峰、纳木那尼峰等等登山活动。遭受过高山急流的冲击、雪崩掩埋、高山滑坠、高山雷电等等危险。作为登山中的一名幸存者,我也见到过平原地区不可见的景色:成群的黄羊和野驴,高山特有的雪鸡,雪线附近的雪莲花,流连过千年之前的古格王国遗址……总之,探险把人带入了一个充满神奇诱人不断进取的世界,使人仿佛进入了一个永远得不出结论的领域。但却教会了我一句话:人和山相逢便会产生奇迹。
回顾起来,使我走上这条充满荆棘、永无止境探险之途的契机还是故乡武汉给我的山缘。中学生原始的探险竟伴随我走过了30多年。我多么希望再回到那无忧无虑、充满幻想的少年时代啊!
难忘武汉,难忘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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