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武汉热线网(nbdnews.cn)讯 《狂流》是我国著名剧作家夏衍的第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剧作，曾在社会上产生巨大的影响，在中国电影发展史上，《狂流》占有不可动摇的一席地位。导演程步高也因这部电影而一举成名。《狂流》以九一八事变后长江流域发生空前大水灾，16省惨遭波及，灾民达7000万的悲惨史实为时代背景，尖锐地揭开了农村中的贫富矛盾和斗争，鞭鞑了腐败与丑恶，歌颂了正义的理念。这部影片在国内各城市公映后，好评如潮，当然，也引发沪上电影评论界长达大半年的争论。
一
影片故事定格在武汉附近，剧情大致如下：离汉口仅百余里的付庄有一首富付柏仁（谭志远饰）家里田产很多，豪宅成片。付柏仁平日骄横凶恶，一向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路人见之侧目。他的女儿秀娟（胡蝶饰）标致而清纯，心地善良，同情穷苦人。她本和农村小学教师刘铣生（龚稼农饰）相爱，情深意诚。但因贫富悬殊，未能成婚。付柏仁为了结交权贵，寻找靠山，一意孤行，硬把秀娟许配给县长李长祥之子李和卿（王献斋饰）。而此人是个浮俗浅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由于连日大雨，付柏仁搜刮了团防捐和筑堤捐却根本不把捐款用于防涝，以致付庄的沿江堤坝处于极危险的状况。在连日大雨冲刷下，堤坝已多处出现渗水和裂缝……刘铣生挺身而出，带领乡民们冒着风雨上了大堤，抬土的抬土，打夯的打夯，与洪流展开了搏斗。而这时付柏仁却举家搬到汉口避灾，住进一家陈设雅致的旅馆，付柏仁居然还打出“救灾”的幌子，冒充请赈代表，向社会骗取巨款，中饱私囊；并用危言和谎话欺骗前来汉口索取捐款的乡民。不久，汉口也被水淹，许多街巷平地可撑篙行船。政府宣布处于紧急状态。当灾民们扶老携幼，登上被滔滔汪洋包围的屋顶和小丘，惊恐而绝望地等待划来的小船散发给他们的一点馒头咸菜的时候，付伯仁一家却随着县长儿子李和卿雇了一艘小汽轮航行在汪洋上，用望远镜欣赏水景。这时，汉口水势未退。付庄反因乡民们的奋力搏斗，灾情有所好转，洪水被逼退。于是，付柏仁一家又返回付庄。秀娟仍深爱心上人刘铣生，她两次私约刘铣生在庄外古庙后见面，互诉衷肠。付柏仁和李和卿见此情景，恼羞成怒，便设计造谣，以离间两人感情。正在这当儿，堤防再次告急。刘铣生抱病下床和农民们一道参加救险，洪水凶猛地逐日上涨，资力俱穷的农民们迫于无奈，一致同意搬取付柏仁用赈灾款购置的木材来抢修堤防。付柏仁指挥工役和县警察进行阻挠，并当众诬指刘铣生为盗魁，喝令警察将刘铣生抓起来。双方陷入僵持。暴风雨中的农民已忍无可忍，就在抢救堤防的同时向付柏仁展开了英勇的斗争，秀娟也跑往刘铣生身边与他并肩挽手，令付柏仁气急败坏。工役和县警们也不愿再听从付的命令，而跟着农民们奔向堤坝，参加抢险。影片结束时，大堤溃决，刘铣生跳入水中将秀娟救上小船，而付柏仁和李和卿终于在滚滚洪流中覆没了……
二
影片《狂流》取得成功绝非偶然。说来，担任导演的程步高出力最多，付出的心血也最多。
程步高，浙江平湖人，1893年生，早年曾在武汉生活，他家住汉口，对长江、汉水常发生的洪涝有着难以忘却的沉重记忆。五四运动爆发后，他和同学们走上汉口街头，宣传爱国，抵制日货，演过街头小话剧。二十年代中期，程步高到十里洋场的大上海谋求发展。曾与还未成名的刘半农、刘天华兄弟同在徐家汇一家由法国人办的新式剧团演欧美话剧，受到了锻炼，奠定了扎实的艺术基础。从1926年，程步高与别人合作或单独执导过影片《离婚》、《爸爸爱妈妈》等20多部影片。在沪上电影界已小有名气。1928年，他加入张石川的明星影业公司后，又陆续指导了《爱与死》、《可爱的仇敌》等好几部叫座的影片。1931年夏秋之间，他奉命带一个摄制组到汉口采访拍摄长江大水灾的新闻片，回上海后多日夜不成眠。灾区那一幕幕惨景时常浮现在脑海里，他遂思考用影片来反映那次水灾，为父老乡亲们讲些公道话，并唤起人们对灾民的同情。由于他对编写电影剧本并不很在行，遂相商于夏衍。起初，夏衍推说手头写稿任务太重，予以推脱。程步高又反复做工作，并请出田汉、洪深出面打招呼。夏衍终于应允，查阅资料，并看了程步高拍摄的触目惊心的新闻纪录片，甚为感动，奋而执笔，仅半个月就完成剧本《狂流》。影片摄制过程中描写水灾的场面大部分采用了那些长江水灾新闻片的画面。剪辑得也好，气魄宏大。而且节省了许多拍摄费用。
1934年以后，程步高还执导过影片《同仇》、《华山艳史》、《到西北去》、《夜奔》等影片。但由于种种原因，他已是风光不再。
三
三十年代初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狂流》被公认为是进步电影的第一个剧本和第一部现实主义影片。公映后获得普遍好评。但在沪上“左联”影剧界又引发出一场争论。
青年影评家冒舒
撰文指出：《狂流》将1931年亘古未见的长江大水灾搬上银屏，抨击了土豪劣绅的罪恶，有力地暴露了封建势力的没落败亡，是很了不起的。但又挑剔剧作者仍旧将封建式的罗曼史贯穿了全剧，戏结束时，在一片浊流中，豪绅地主付柏仁和他的女婿李和卿固然被淹没了，而作为农民代表的刘铣生却救起了和他相恋的地主女儿秀娟，一同漂浮在“诺亚的方舟”上。而农民群众呢？却被他们的领袖抛弃在狂流中任其自生自灭。冒舒指责“《狂流》里农民大众的命运只是灭亡和几个群众领袖的生存”。安娥（田汉夫人，剧作家）在她的评论中也有类似的看法，认为这部电影“可惜仍有些犯着拥护封建道德的气息。刘铣生（农民代表）所给予观众的印象，真是大监督似的威胁并妨碍着农民，没有表现出群众领袖的作用和热情……所以，我觉得这部影片无论在‘反封建’、‘暴露土劣罪恶’和‘和恶社会斗争’及‘爱情至上’的各种意义上，都是表现不充分的”。夏衍则在报上公开答复说：“读了诸家的批评后，我感觉非常的愉快，因为只有严肃的公平的批评，才能使中国的电影有进步……因此，我除了表示接受这些批评之外，不想作可能或不可能的辩解……大多数的批评弹，集中在不曾表现出群众力量这一点，这批评完全是对的。”夏衍的谦虚，很值得人们学习，也令不少影评家、文化人士受到感动。九十年代后期，已年逾90高龄的冒舒在其回忆录《微生断梦》中提及三十年代初沪上影坛关于《狂流》的批评争论时称赞夏衍的民主精神与人品，并作了反思，认为自己当年年轻幼稚，论点受到左倾思潮的影响，动不动扣大帽子。冒舒能有这种反思精神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
原创文章，作者：nbdnews，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nbdnews.cn/18/19/33/4905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