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火之歌:记老诗人骆文的文学生涯

作为诗人、评论家、艺术教育家、散文作家的骆文,在文学这块园地上,他是一位可以全方位出击的多面手。感觉敏锐,笔锋强劲,每篇作品都写得潇洒流畅,诗味很浓,哲理思维溢满全篇,发人省思,并给人以很大启迪。他思想活跃,从不偏离马克思主义的文学原则;酷爱生活,热恋黄土地。他最钟爱的诗人之一是亨利希·海涅,他最钟爱的诗歌之一是海涅的剑和火焰的《颂歌》。长达近70年的文学生涯,他像海涅一样,战斗在黄土地上,战斗在通往革命的道路上。战斗着,永远地战斗着!……

骆文

是生活引导他走上了文学艺术道路

骆文,1915年12月出生于江苏句容。1933年,17岁的骆文从县城师范学校毕业后,婉言回绝了任小学教员父亲的子承父业的要求,怀揣着家里给的几块银洋,来到上海黄浦江边一个名叫张华滨的小镇,在一所铁路职工学校工人识字班教书。这所学校就坐落在机车车辆修理厂旁边,厂前厂后是黑乎乎的棚户,住着穿蓝色工装的工人。他们下班后赶到职工学校上课,骆文是“小先生”,又是“小学生”。师傅中很多人革命倾向炽烈,他们告诉骆文什么是资本家,什么是压迫,什么叫罢工斗争。这是骆文最早读到的一本“通俗社会学”。1933年11月的一个晚上,工人师傅的朋友金山来了,还有电影化妆师辛汉文和演员叶易。已是共产党员的金山立刻把职工集合在一间楼上开会。每人都发了一张印有《国际歌》的纸片,金山领着大家学唱,并嘱咐万一有坏人撞进,就把纸片吞下肚去,严守秘密。会议还决定成立“淞南剧社”(上海吴淞之南意),又名“蓝衫工人剧团”。从此,这个剧团就成为党的外围“左翼戏剧家联盟”的成员了。

演街头剧,骆文也感到很新鲜。不用道具,不用化装,随便什么地方,只要有十来米见方的面积,就可以拉开场子演戏。蓝衫剧团经过几天排练就演出了《乱钟》、《一致》(田汉编剧)、《暴烈》(集体创作)和《香姐》(即《放下你的鞭子》)。因为剧情都是以抗日救国为题材的,说出了人民大众的心里话,很受群众欢迎。但国民党的“黄色工会”频频破坏捣乱。演《香姐》时,骆文扮演戏中卖艺汉的小伙计,当他托着响锣朝观众讨钱时,这些工贼们就把螺帽、铁钉、锡坨子恶狠狠地砸向骆文,被砸得皮开肉绽鼻青脸肿的骆文知道了什么是阶级仇恨!第二天傍晚,工人们集合不少人,把资本家的两辆小轿车推进了黄浦江。这是同敌人面对面的碰撞,这是一次愤怒的复仇。骆文好激动呀!回到往处就写下一首诗:汽车是厂主老爷的/汽车是洋大人开过的/汽车是侦缉队抓人的/推它滚下张华滨/推它滚下黄浦江/让肮脏的泥巴/给它埋葬埋葬!……这是骆文写的第一首诗。就是这首诗和他在蓝衫剧团的活动,使他走上了文学艺术道路。

1936年,骆文考入南京的国立戏剧学校。戏剧大师曹禺是他所在二班的班主任。这位24岁以创作《雷雨》一举成名的老师,在讲读《名剧选读》课时,言有物,语有序,使骆文深深为之折服。1937年12月,日寇攻陷南京,曹禺带着一批学生流亡到长沙。途中,骆文写了第一出以抗日为题材的街头剧《疯了的母亲》,曹禺亲自导演,同学石联星(电影《赵一曼》赵一曼的饰演者)扮演死于日寇炸弹下一个孩子的母亲;王大化(延安时主演《兄妹开荒》)则演刚从国民党监狱中出来的疯母亲的儿子。这是一出号召抗日的戏,在长沙教育会坪多次演出,激起观众强烈反响,唤起观众极其热诚的抗日情感,真是“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呀!

1940年前后,抗日烽火正酣。骆文同战友们高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从长沙流亡到西蜀。他们演街头剧,办《水上新闻》油印报纸。虽然很忙很累也很有意义,但他们心里都渴望着去西北去前线。他们找了徐特立,还去面谒住在重庆曾家岩54号的周恩来同志。恩来同志劝他们在大后方坚持工作,万一环境变坏,再考虑送他们去陕北。

1941年皖南事变发生后,周恩来同志派他的秘书张颖通知骆文他们“急来红岩”,并为他们次日去陕北饯行。恩来同志亲自下伙房为他们做“狮子头”,那是像镇江一样用鲜嫩肉丁粘合在一起的狮子头。骆文他们很惊愕,也很感动。他们拿起筷子,但却流下了眼泪。第二天,骆文带着在重庆相识的同乡、恋人王淑耘,随着队伍悄然向延安进发……

《延座讲话》使他的艺术思想得到升华!

来到朝思暮想的延安,骆文太兴奋了。他说:“我血管里的血流得更快了,多年避不能谈的话说得更欢了,长久不能高唱的歌唱得更响了。我回到真正的家了。”

到延安后,骆文在延安鲁艺戏剧系任助教,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王淑耘在鲁艺文学系二期学习。初来延安一切都是新鲜的,也是陌生的。因为在新的斗争生活中,有很多事物还要去辨识。激动之后,他渐渐发现他自己和有些同志一样,也产生了苦闷。首先是写什么?爬个坡拐个茆,难分方向。走一窑过一户,生生疏疏。来延安前,他曾写过五幕话剧《湖上曲》、独幕剧《地牢》及五场歌剧《牧歌》。而现在提起笔来千斤重,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觉得他自己落在生活后面了,又觉得生活和理想有差距,好象生活反而落在理想的后面了,这就和周围环境变得不协调起来。

1942年5月党中央召开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同志作了两次讲话。经过座谈会,又经过10多个月的整风学习,延安文艺界的气象如同春树打花烂漫一新。从此,鲁艺的同学们纷纷下乡下厂去前线生活磨炼。骆文也走到群众中间去,在民间艺术海洋中,学习民歌,学习陕北大秧歌,顿时感到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时时刻刻在心灵深处都有所领悟。诗兴有了,创作冲动也有了。很多过去曾经经历过的景象忽地都涌上脑际。那突破重重封锁的运盐的驮队;那姑娘与大嫂在香头点点小火亮下纺着棉花;那身经百战熟睡着的老战士……好象都是催征的战鼓在他耳边敲响。于是他感奋起来,挥笔写下诗歌《夜话》、《驮盐队的歌》、《穷根在哪里》、《山野的故事》。

《纺棉花》是在东北热河写的,但这个艺术形象却胎生于延水河边一条深深的山沟里。那天,在开展大生产中,骆文也学纺线。纺得不好,线子缠得一塌堆,越理越乱。心很烦,就迎着夜雾来到山沟里的一户人家。这家也正在纺线,天很黑,锭子边摆着一碗土,土里插支香,香头露着流萤火,但线子纺得又细又匀。骆文很惊奇,纺线大嫂只是说:“天天作的应份的活儿,惯了。”……这本是个很平常的事儿,但一旦诗的闸门打开,那诗的意境诗的语言就如泉水涌出:太阳出来磨盘大/你我都来纺棉花/棉卷儿轻轻捏在手/线线不断地往外拉……这首充满了战斗气息和民间风情的诗歌,后由作曲家莎莱谱成歌曲,从解放战争唱到新中国,从中国唱到前苏联。

他是诗人,又是教育家

急急行军到热河,骁鹰竞唱塞边歌。偏关久盼红灯照,钢马长嘶铁马和。这诗是骆文1946年从延安随大部队到达古北口时写的。那时他们日行百二十里,为鼓舞斗志在行军路上建“鼓动棚”。骆文是鼓动员,他那战火般的诵词,是鼓舞斗志的号角,是锋钢利剑,狠狠扎向敌人的心窝。

到达热河后的1947年春,骆文与作曲家安波一起创建了冀察热辽鲁迅艺术文学院。安波任院长,骆文任教育长兼文学系主任。三十出头的骆文,工作十分繁忙,既要开课,又要负责全院教学工作,还要去讲阅读与写作、民间文学两门课。阅读与写作主要是名著赏析,其中很多都是解放区的短篇小说,如丁玲的《我在霞村的时候》、康濯的《我的两家房东》等,他讲课时条理清晰分析透彻。一次,在选讲孔厥的《一个女人翻身的故事》时,他曾朗诵作者对折聚英的一段颂歌。他很动情也很投入,吐字清爽,感情分寸把握适度,音韵铿锵有序,节奏起伏得当。令同学们几乎都痴迷于他那声情并茂的境界中。后来学生们得知骆文曾是南京国立剧专曹禺的门生,朗诵受过真传,且是多年修成的。

他用心与血铸造了批批英才,成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主力军。如曾任安徽省文联党组书记的苏中、广西人民出版社社长的阮同、河北山花文艺出版社总编的刘哲、文学期刊《鸭绿江》主编的范程、湖北省作协副主席的刘岱、《长江文艺》编辑部主任的欣秋、武汉市文联党组书记的林戈、内蒙古民间文学研究会主席的胡尔查、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厅副厅长的齐哈拉奇、湖北省广播电台副台长的任景平、广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齐国骥。还有很多卓有成就的文艺人才,如表演艺术家陈矿、哈珊、朝鲁、赵美玉,演奏家韩孟国、张问仁,导演吕大光、柴永馥等,可谓弟子遍四海,桃李满天下。这是骆文的骄傲,也是他辛勤耕耘40年的回报。

在热河期间,骆文在执教之余,还写了很多诗和歌词。如《纺棉花》(莎莱曲)、《三套黄牛一套马》(安波曲)、《挖穷根》(程云曲)。还与海默合作了歌剧《米》(莎莱曲)。通过这几个作品,人们不难发现骆文非常善于采纳当地群众口语,又非常善于把这些口语诗化艺术化。这是当年在延安向民间艺术学习的成果。

他和徐迟当了900天牛倌

1949年5月16日武汉解放后,骆文带着一个文艺演出团体经滠水进入武汉,组建了武汉第一个演出团体“中南文工团”。他任团长,程云任副团长。文工团在武汉演出的第一出戏就是《白毛女》,接着又去武汉街头演唱歌舞剧《解放年》、《胜利歌舞》、《打渔船》等,很受群众欢迎。1950年夏,他又率文工团创作组去江西苏区井冈山采访。采访归来除编辑出版了《革命故乡的山歌》外,还写了很多散文和诗。诗集《一颗红心为革命》就是那时出版的。其中诗歌《井岗山,革命的摇篮》影响最大,由作曲家莎莱谱曲后,唱遍大江南北,并在全国歌曲评奖中获了奖。

1953年3月,骆文陪同语言大师老舍去捷克参加戏剧收获节。在一个多月的相处中,他们结下很深友谊。1963年4月在北京开会,他去拜访老舍。老舍在他书房中欣然命笔,给骆文留下一张条幅:骆文我益友/好学故多闻/生活力深入/工农乐与群/呕心治戏剧/革命发诗文/笔墨东湖水/波澜动彩云。

1962年2月,在湖北省第三次文代会上,骆文当选为主席。不久又被选为作协武汉分会主席,他的夫人王淑耘任副主席,并主持《长江文艺》编辑工作。

1966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他是“黑线人物”又是“走资派”,理所当然被革命小将赶进“牛棚”。有趣的是他一进牛棚,造反派就委任他和徐迟每人放36头牛,当上了放牛倌。那时他们还都只有50多岁,算个半壮劳力。骆文曾写诗:“燕子花开牛跑青,山涯牧罢更河滨。”可见牛倌这个任务他既能胜任,还很乐观。与牛接触久了,渐渐地产生了感情。有时出差回汉,常常惦念着它。有次,骆文为牛割草,不小心镰刀将手割破,血流到草茎上一滴滴落到草丛中。看着看着,骆老深有感触,于是写了一首诗:……手捋破了莫怨刺蒿/手拉口子莫怨镰刀/添上沾血的刍草/牯牛一样喜槽/我们吃过它的奶/让它也吃点人的血/在这个牛栏,没有任何苛扰。诗写得多么深沉,诗的思想内涵又是多么厚实。骆文把他心爱的牛人格化了。

更有趣的是,骆文和徐迟是和四个劳改犯编在一个组。骆文在一篇随笔《老放牛》中写道:我、老徐、伪保长、强奸犯、纵火犯、杀人未遂的共六个人。一见面劳改犯就讲:“你们是‘高干’,怎么和我们伙在一起?”半天,他们想出一句话:“你们怕是‘路线犯’吧。同是犯人,大家戴一顶帽子,黄豆黑豆搅在一起磨吧,磨齿流出来的,横竖都是豆浆。”几个苦役犯脑力未泯,竟想出这么个“绝妙好词”。他日,倘有编纂《文革史记》者,我一定将“路线犯”作为辞条奉献,并附加诠释而决不索取稿费。当然,骆文想得更深更远,他在《进入牛棚头一天》诗中写道:文学史上的作家多半劳役囚犯/文学史上的诗人多半判处流刑/像匹瘦马走着走不完的沙丘/像小车独轮在那石坡道碾滚/我想得很多/烦乱纷纷/一片骇浪狂涛在轰鸣/生活的桅船/是俯首沧海是顶托天云/我看见时间之手柔软而怯弱/对于人世为什么如此淡漠如此无情/用公社英烈们的智慧塑造灵魂吧/改变人的命运。骆文虽处逆境,但毫不气馁。他渴望着用真理拯救人类,渴望着用英烈们的智慧改写历史。

他坚持真理,宁愿做一块“敲击石”

1972年2月曾召开湖北省第四次文代会,选举姚雪垠为省文联主席,骆文等任副主席。同时作协也改选,骆文任主席,王淑耘等任副主席。骆文仍是《长江文艺》主编,王淑耘为副主编,并创办了大型文学期刊《长江丛刊》,骆文任主编。

生活铸造艺术,情感铸造诗歌。这从来都是骆文的文学主张。他对于那些善于用艺术来思考,用艺术作为推动历史前进的作家诗人们备加赞赏多方鼓励,即使冒着极大的风险也毫不畏惧。1976年10月“四人帮”垮台后,他在《心态》一文中说:“拨乱反正前后,不得已的情况下保护过一些作家艺术家。当‘左’的棒子打来时,我宁可做一块‘敲击石’,尽可能让他们精神上不耷拉下来……”这就是他的胸襟和宽阔的胸怀。

1980年1月,《长江文艺》发表了青年诗人熊召政诗作《请举起森林般的手,制止!》,写的是一个学大寨的典型山区县英山,在极左路线和“苏区学大寨”这块金匾下,被压扁了胸膛,出现了很多“光棍村”、“欠债冲”、“痴呆村”和讨米卖身仰食邻省的“逃荒户”。骆文和副主编王淑耘一起力主将《制止》一诗在《长江文艺》发表。当时两报一刊刚刚发出“两个凡是”的社论,于是一阵阵批判的锣鼓敲响了,斥责和怒吼声如疾风暴雨袭来,县委宣传部长甚至扬言:批判还不够,要受纪律处分。令骆文和王淑耘振奋的是英山县农民却为《制止》欢呼,并说:“熊召政说了我们心里的话。”并捎信给诗人,不要怕坐牢,我们再苦也去送牢饭。多么沉重的压力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制止》在湖北挨批判,却在北京荣获全国中青年优秀新诗奖。1997年,另一位青年诗人罗高林写了长诗《邓小平》,骆文读了很感动,也写了评论《有骨筋有血肉》,赞扬罗的诗写得有激情,并向读者推荐。

1981年8月,骆老应邀赴南斯拉夫参加“斯特鲁卡国际诗歌节”。不久,又访问了日本。

1989年,骆老光荣离休。离休后仍笔耕不辍,写出很多诗和诗意很浓的散文。已经结集出版的有诗集《一颗红心为革命》(湖北人民出版社,1950年);诗集《露水草》(长江文艺出版社,1981年),散文集《对人的钟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7年)、《菱花女》(人民日报出版社,1990年)、《贝多芬只有一个》(花城出版社,1997年)。

84岁写长篇小说,他仍在战斗着!……

2000年7月,作家李建纲在《湖北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作家手中笔》。他热情地赞誉骆文以84岁高龄完成了一部68万字的长篇小说《桦树皮上的情书》。这部长篇小说写的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波兰人民大起义、反抗异族侵略的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故事。这个题材是他1964年同诗人韩笑访问波兰时得到的启发。他耳闻目睹,对起义的革命史实作了详实的笔记。回国后又悉心研究波兰及整个欧洲的发展史,凡中外报章刊载有关波兰的地理人文资料,他都搜集阅读。为了增加感性知识,他冒着零下30度的严寒去了我国东北边陲漠河,访问鄂伦春族朋友,听他们讲述当年收复沙俄强占漠河的雅克萨战斗,并在严寒天气中体味远山近水的冷冻,自然而然想到了小说中要塑造的西伯利亚苦寒中的流放人。

历史篇章要传于后世,让人们不要忘记一次次血的洗劫。骆文在波兰访问日记中写道:“西伯利亚风雨路,犹闻凄怆镣铐声。我痛苦过、我哭泣过,我悲忿呀,我们这个世界为什么顶不住滔天恶浪?我总是赶在拂晓前盼望着车窗外朦胧雪中初圆的朝阳……”骆文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愿与向往,在小说中倾心诉说的。

86岁的骆文,仍有着“夕照中的青春”。著名已故诗人徐迟曾对青年诗人熊召政说:“骆文的诗,激情没有衰退,保持了年轻的气息。”是的,他仍然在战斗着,永远地战斗着。他要永葆创作青春,永远让他那生活的琴弦奏起生命交响之诗!让我用海涅的诗结尾吧!

喇叭重新吹起,又开始了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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